壩上承德之旅

避「寒」山莊

在圍場用過午膳後,粗眉仔等人便轉乘另一輛更大的旅遊巴,望承德的避暑山莊進發。

差不多到景區時,領隊何小姐問:「請問有哪位是需要導遊的?」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大家都面面相覷。
何小姐見沒人開口,便道:「如果大家都不需要導遊,我們就不請導遊。」
太后皺著眉頭說:「開茶會時不是講好了避暑山莊會有導遊的嗎?當時你也在呀!怎麼現在這樣問?」
何小姐反問:「是不是所有人都不需要導遊?(注意這問題的問法)」
太后尖聲說:「可是開茶會時…」
粗眉仔忍無可忍,舉手大聲道:「我和我媽都需要導遊,你請導遊吧,別搞得這麼複雜好不好?」
何小姐朗聲說:「那即是說,除了這兩位需要導遊外,其他人就…」
「是的,你可以放心請導遊啦!」粗眉仔打斷道:「別再強調我們『兩位』好不好?」
何小姐瞥了瞥粗眉仔,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何小姐不止無能,直頭無良。

粗眉仔和太后下車後,一個老婆婆立即撲上來,向粗眉仔兜售避暑山莊的地圖,盛惠八塊錢人民幣。
粗眉仔對地圖有興趣,便問:「便宜一點可以嗎?」
老婆婆苦著臉說:「不行呢!地圖上也寫明是八塊錢的。」
粗眉仔還想講價,卻見太后向自己打眼色,只好罷了,用「原價」向老婆婆買了地圖。
何小姐見狀冷笑道:「我們請了導遊,你不用買地圖也可以,八塊錢太貴了。」
「我也知道這地圖不值八塊錢,」粗眉仔亦冷笑道:「但付八塊錢給一個貧窮的老人家,可比付四百塊錢『造馬』有意義得多了,你說是不是?」
何小姐的臉陡地變紫,粗眉仔裝作沒看見,逕自走了開去。

避暑山莊的正門當然不及紫禁城有氣勢,但始終係皇家花園,自有其別緻之處。

由於皇帝在這裏辦工,所以避暑山莊的佈局跟北京紫禁城一樣,有前殿有後宮。

這兩排房子之間的通道就是前殿和後宮的分界線,如果不是太監,所有除皇帝外且超過十二歲的男子都不能再進一步,違令者斬。
雖然事隔多年,粗眉仔在穿越這排房子時,仍有些少膽怯。

老實說,避暑山莊的宮殿不算漂亮,但每個房間都有其深刻的歷史意義。

例如這座不算耀目的房子,就曾做過咸豐皇帝的寢宮,咸豐皇帝在鴉片戰爭後,在這兒令含淚簽下北京條約,將香港割讓予英國。

這兒曾是慈禧太后的寢宮,比粗眉仔的睡房還要簡陋,嘻!

除了皇帝和皇后的寢室外,其他房子都給改建成各式各樣的展覽館,可惜粗眉仔沒有時間,只能走馬看花,飛快看了幾樣。

穿過後宮,便是後花園,後花園才是避暑山莊的精粹所在。

由於時間無多,加上導遊(中年女人,說話語氣有紅衛兵的遺風)慫恿,粗眉仔和太后每人各付二十元坐電瓶車繞山一圈。

既話明係避暑山莊,「山」自然是必看的,但這「山」確是大得驚人,電瓶車行得極大,爬了不知多少個山坡,越過不知多少個山谷才到達第一個站,這麼大的地方,卻只供一個人享用,認真離譜。車子開得極快,就是轉彎亦全無收油的意思,粗眉仔覺得自己似在坐過山車。

車子終於停了。這裏有一道登上城牆的樓梯,這城牆頗為狹窄,其寬度僅容兩馬,故稱「二馬道」,且築城所用的石呈橙紅色,所以亦有「虎皮牆」之名。

這「虎皮牆」包圍了整個避暑山莊和八大廟,保護住在裏頭的皇帝和皇親國戚。

從城牆上可俯瞰整座(小布達拉宮)和須彌福壽之宮,剛好這時候夕陽西下,光線正好,兩座廟都彷如鍍上一層金光,漂亮到極。

拍了一會,導遊便走來催促上車,司機是非常有原則的,過時不候,遲到者要步行落山,不能坐後來的車。
在車上坐了五分鐘,粗眉仔見還未開車,於是便問導遊:「還在等甚麼呢?」
導遊向車門努努嘴,見有個站在車外的女人扶著車門不讓開,粗眉仔認得這女人也是導遊,她帶著一團五個講廣東話的遊客。
較早前在城牆上,粗眉仔已聽到這導遊在催促,可那五人組卻愛理不理,其中一個甚至拋出一句:「咁早落來咪又要等?咁蝕底…」
司機發火,向那五人組的導遊啐道:「快放開手,我要開車!」
「再…再等一下…」然後那導遊又抬頭向城牆大聲喊:「喂!快上車呀!要開車啦!」
差不多一分鐘後,三個女人才施施然走來上車。
「齊人了嗎?」司機問。
「還有兩個…」導遊苦著臉說。
司機把頭伸出車外,抬頭向城牆喝道:「還在幹甚麼?快上車!」
一分鐘過去,那「兩個」還未見蹤影。
粗眉仔見天色漸黑,便用廣東話幫口:「喂!快D上車呀!」
其中一個男人拿著相機跑下來,望了望車內,扁著嘴問道:「做乜呀?都未齊人…」然後又轉身走上城牆去。
粗眉仔忍無可忍,放聲罵道:「喂!快X(粗口)D上車呀!成車人都等緊你地呀!」
十秒不夠,一男一女就氣沖沖的上車。
粗眉仔對太后冷笑道:「要講廣東粗口才聽得懂。」
其中一個女人指著粗眉仔破口大罵:「你以為我們不會講廣東粗口呀?你真沒文化,用粗口罵人!」
「對沒文化的人,自然用沒文化的說話。」粗眉仔冷冷地說。
五個人面上一熱,呆了五六秒後才沒頭沒腦的罵起來,粗眉仔和太后都沒理他們,兩三分鐘過後,他們就收聲了。
五人組的成員:一個像猴子的男人(耳大加插蘇鼻),和四個妝化得一塌糊塗的女人。第二個景點到了,為免粗眉仔跟那五人組發生衝突,兩個導遊兵分兩路,五人組只停在廟前,粗眉仔、太后和另外兩名遊客則走遠一點,到了個可以俯瞰六和塔的地方。

由於時間無多,拍了幾張相,導遊便催促回去。
五人組都站在車旁,正同司機不知在爭論些甚麼。
粗眉仔想過去聽個明白,五人組的男人卻忽然走開,咬牙切齒地說:「做得咁唔滿意就唔好做啦!」
「係啦!」其餘四個女人附和道。
粗眉仔估計,司機對五人表達了不滿。
男人望見粗眉仔,狠狠瞪了他一眼後走了開去。
「要開車啦!到哪裏去?」五人組的導友說。
「廁所。」說著男人便走向公廁,其餘四個女人跟著,他們是故意要延誤大家的行程的。
中國之恥。
等到五人組走到公廁,卻怎也打不開門時,他們的導遊才喊道:「廁所關門了。」弄得五人組一臉尷尬的行回來,導遊是故意的。

途中看見不少野鹿,據導遊講,這些鹿都是以前放養,用來給皇帝打獵用的,可惜車子開得太快,只拍到殘影。

終點前有個站,車子停了。除了五人組和他們的導遊外,所有人都下車。
不用再對著那神憎鬼厭五人組了,謝天謝地。

這裏接近終點,且景點集中,故步行更合適,導遊指示過到出口路線後,便匆匆離開。避暑山莊六點正關門,現在已是五時二十分。

這裏有頗多亭臺樓閣,可惜天色頗黑,所有東西看起來都是陰陰沉沉的。

雖然快將關門,但遊人仍多,加上受五人組影晌,粗眉仔已興趣全失,太后亦變得陰陰沉沉的,兩人都沒說話。

「以後,不要在我面前講粗口了…」太后忽然說。
粗眉仔憤憤地道:「對著那些怪獸,不講粗口是不行的。」然而回心一想,又覺得自己有錯,便說:「我應承你…」

避暑山莊實在太太太太大了,就是一日都逛不完,何況兩小時呢?粗眉仔決定,下次有機會再到承德時,必定再來此一遊。

所有人集合後,小付和付太太便帶隊返回車上。
這時候,太后忽然問:「清朝的皇帝,是康熙、乾隆、嘉慶、光緒、咸豐、道光然後溥儀,是不是這樣?」
「錯了錯了,溥儀是人名,不是帝號,他的帝號是宣統,而且次序也不對。」
「那次序應該是甚麼?」
「清朝第一個皇帝是努爾哈赤,這個你知道吧?」
「是的。」
「再來就到皇太極…」
「皇太極我也知道,跟住呢?」太后搶著說。
「順治,順治之後是康熙,康熙之後到雍正,然後是乾隆、嘉慶、咸豐、同治、光緒、宣統。」
「道光呢?怎麼沒了道光?」太后尖聲問。
粗眉仔想想亦覺不妥,便查查自己的電子手帳,說道:「呀!不對不對,應該是康熙、雍正、乾隆、嘉慶、道光、咸豐、同治、光緒、宣統…對,就是這樣。」
太后沒說話,卻不知怎地黑沈了臉。
粗眉仔估計太后又不知想錯了甚麼,便沒好氣地問:「喂!你聽到了嗎?」
過了好一會,太后才憤憤地道:「我比你講對多一點,你講錯多一點。」
粗眉仔當然不服氣,冷笑兩聲後便沒有再跟太后說話,兩母子都有錯。
承德的空氣比壩上的差多了,唯有這種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