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車子便離開連州市,並往南駛回昨天經過的陽山市,並在這兒的魚水風景區遊船河。到碼頭得先過一道鐵索橋,甚有祖國景區的風味。
沿路經過一家餐廳和大片農田,原來這裏除了遊船河外,還搞甚麼有機農莊,老闆真識做生意。
穿過一片翠綠的竹林後,便是碼頭,可能天氣凍,且今天又是年三十,除粗眉仔這一團人外就冇其他遊客。
船長是個乾瘦的中年男人,態度和靄,說非話亦非常有禮貌。
雖然稍微「南下」,但這兒比今早的地下銀河寒冷得多,個個都凍得講不出話來,就連煩太君也不倖免。
這裏雖號稱「廣東小桂林」,但景色一般,跟桂林可說是差天共地。
途經幾條高得嚇人的石屎柱子,這些都是橋躉,據王小姐講,這行車橋高度總亞洲第一,故這些橋躉亦是亞洲第一高,有名堂的。
遊船轉了一個彎後,寒風稍消,煩太君又開口說話了,她問船長:「你們這裏的人生活怎麼樣?」
「好窮呀!」船長苦笑道:「這裏冇工廠冇農業,人人都搵不到錢。」
「但這裏有旅遊呀。」另一個團友插嘴說。
「旅遊都是近年才有的,而且也養不活這麼多人哩…」
大家於是不問了。
雖說攀不上桂林,但兩岸綠樹成蔭,遠方群丘連綿,景色尚算怡人,惜河上超多垃圾,煞盡風景。
過了一會,粗眉仔才發現這船原來有兩個船長的,一頭一尾,難怪可以行得如此暢順。
煩太君不知好歹,又向船長問:「你們一個月應該賺到有一千蚊吧?」
船長慘笑道:「我們賺五百五十蚊一個月,即是大概十八蚊日…」
祖國揮金如土大款多,可是捉襟見肘的窮人更多,粗眉仔歎息。
跟著船長便開始唱歌,歌聲不算悅耳,但粗獷悲涼,聽著聽著,粗眉仔竟傷感起來。
唱完歌,船長又出了幾個謎語給粗眉仔一團人猜,氣氛頓時熱烈起來,畢竟香港人都喜歡認叻。
「有嘴巴但不能說,有翼但不能飛,冇腳但可以走千里,猜一動物。」
大家沒頭緒,船長於是畀貼士:「你們可能成日食,但我撐船佬可能過年才有得食…」
粗眉仔先想到魚翅,然後聯想到鯊魚,便說:「答案是魚。」
船長點頭笑道:「猜對了,呢位客人好聰明。」
「細個時包到密密實實,大個時披頭散髮,猜一植物。」
粗眉仔正思考時,船長又畀貼士:「這植物既可以食又可以用來搭屋…」
「竹!」
粗眉仔又猜到了。
船長其後又出了好些謎語,恕不盡錄,只揀幾個妙絕的來講…
「在娘家時碧玉翡翠,嫁了給撐竿佬後皮黃骨瘦,千祈唔好提,一提就淚水長流,猜一工具。」
答案:撐船竿。
當中也有些所謂「鹹濕」謎語…
「揭起佢條裙,有毛又有肉,食完肉就剩個窿,猜一可食用植物。」
答案:粟米。
還有一個更「鹹濕」的…
「擔好凳,架好床,先講價錢,兀兩兀就收錢,猜一職業。」
答案稍後揭曉。
不經不覺,這次船河已到尾聲,船長於是再唱幾首山歌,為免大家聽不懂,他先用廣東話讀一遍歌辭,內容都是貧農的怨悱之言。
歌罷,船長便自報姓名(不記得是「胡木堅」還是「劉木堅」了),並唸出投訴電話,想這都是公司要求吧,今時今日香港已無這種服務態度了。
這時候,煩太君笑嘻嘻的走到船頭,雙手表出一張廿蚊人仔,遞到講到船長木堅叔跟前,大大聲講:「嘻!這廿蚊,是我醒的。」之後更與苦笑的木堅叔合照,驚死人唔知佢係「善長仁翁」。
隨後木堅叔便唱出道別之歌,他說這歌係是用別的曲(南泥灣和劉三姐)再加上自己填的歌詞湊成的,內容嘛,當然也是呻窮啦,唉…
臨上岸,木堅叔便開估,之前那「鹹濕」謎語的答案是「磨刀匠或磨較剪匠」。
刀或較剪鈍了就買把新的,何用磨?粗眉仔是幸福的香港人,難怪怎也猜不出。
經理早在岸上等竹筏埋岸,粗眉仔趁這時偷偷醒了廿蚊給木堅叔。
粗眉仔回頭一望,見有快艇把竹筏拖返起點,木堅叔可以歇歇了,粗眉仔雖感安慰,但仍有少許悵惘。
返回清遠途中,粗眉仔見道路頗為簇新完善,因問:「這兒基建不錯,可見政府其實很有錢呀,怎不出錢改善一下陽山人的生活呢?」
王小姐冷笑道:「這些路呀橋的是看起來好,可經常是要修修補補的,政府單每年修橋就要花大筆錢了,哪有錢剩?」
粗眉仔沒得說,於是王小姐又歎道:「人民太有錢是不行的,如果人民窮,鎮政府就可以問省政府要錢,否則那些官吃甚麼?」
外面景色仍然絕美,但不知為何,粗眉仔更悵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