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不中？

飛機抵達河南鄭州時，不過是正午十二時多一點，甫落車，粗眉仔和親人們就立即飛車向北，因他們要在傍晚前到達山西省的長治市。
導遊小蔡是鄭州人，一個青春得滿面都是青春荳的女孩子。
「歡迎大家來到河南省，」小蔡興奮地說：「因為河南省位於中國的正中央，所以我們打招呼時，都會問：『中（發音同廣東話「種」）不中？』，而對方只要大聲應：『中！』就行了。」
粗眉仔跟其他親人都神情呆滯，今天太早起床了。
小蔡繼續說：「我們現在來練習一下…各位香港來的朋友，中不中？」
過了一會，粗眉仔才小聲道：「中…」
小蔡提高音量問：「中不中？」
所有人都被她吵醒了，齊聲喊：「中！」
小蔡很高興，可是粗眉仔實在太睏，眼皮不由自主垂下來，耳際卻繼續傳來小蔡爽朗的嗓音：「咱們河南有句話：『前不種桑，後不種柳，中間不種鬼拍手。』，就是因為這句話，所以鬼拍手就在兩邊種了，哈哈哈…」
兩邊？
粗眉仔張開眼睛，見公路兩旁都整齊豎著一種又高又瘦的樹，葉子又大又圓，片片都似大手掌。
這些樹就是鬼拍手吧…

想到這裏，粗眉仔就再也支持不住，昏昏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粗眉仔醒過來，發現車子停了。
小蔡見粗眉仔張開眼睛，苦笑道：「前面不知怎的堵著了，可以下車走走，鬆一鬆骨頭…」
這時候粗眉仔才驚覺，所有親人們都經已下車鬆骨頭去了。
粗眉仔彷彷彿彿地下了車，但見前面都是停著的車子，密密麻麻延伸到看不見的盡頭。
這般大塞車，何時才能夠到達目的地？粗眉仔不禁擔心。
「到底前面發生甚麼事呢？」
��不知道，也見不到。」粗眉仔沒好氣地說。
「怎麼塞了這麼久，還未見有半個警察的？」
粗眉仔向前方不遠處努努嘴，那裏有一輛警車，可是裏面的人沒有出來，兩邊車窗卻完全打開��各伸出兩隻手來，不約而同都夾著一枝點著的煙。

太后嘀咕：「有時間在這褢煲煙的話，不如上前去看看發生甚麼事啦。」
粗眉仔苦笑道：「這般光景，就算他們想去也去不到吧？」
太后瞪大雙眼說：「你怎麼幫他們說話？你以前當差時不會也是這樣吧？」
「香港警察哪裏可以跟大陸警察比呢？」
太后沒得說，一干人等只好繼續呆著。
半晌，忽聽到一陣小騷動，原來警車內兩個警察都下車了，正對某輛私家車指指點點，引來一班得閒無事的司機和乘客。

這時候粗眉仔才留意到，車牌上有一個牌，「WJ」字頭的，相信是「Wu Jing (武警)」的縮寫，而且還有一個小警徽。

其中一個警察敲敲車窗，問道：「喂！你是警察嗎？」
司機嘰哩咕嚕的說了些不知甚麼，另一個警察聽罷冷冷地說：「這個倒是奇怪，我怎麼從未見過這種牌的？你真是警察嗎？」
粗眉走近一點點，聽到男人羞怯的聲音：「當…當然是警察了，那有假的。」
敲車窗的警察問：「你有証件嗎？」
「甚麼証件？」
「如果你真是警察，你該有警察的証件吧？」
「沒…沒帶出來。」
另一個警察冷笑道：「你根本就不是警察吧？」
「不信的話，你就打電話問一下王局長。」
「王局長？」
「武警分局的局長呀，山西那邊的。」

兩個警察面面相覷，沒有回話。
司機得勢不饒人，吊高嗓子問：「打去問呀！電話是…」
另一邊車門忽然打開，一個長髮披肩、架著副太陽眼鏡的麗人「擠」了出來，點著一枝煙，姿態誘人地吸著。
沒等司機把電話號碼講完，敲車窗的警察便打斷道：「我管你甚麼局長的電話，總之沒有証件就不行！」
「我就是沒帶出來…」
「沒帶出來就別冒認武警！」
「我哪有冒認？不信的話你就打電話給王局長！」
正爭論間，前邊又傳來另一場騷動，原來不知何故地交通回復了暢順，圍觀的人亦紛紛散去，兩個警察亦返回警車…咦？「案件」就這樣便算了嗎？
粗眉仔偷眼瞥一瞥那架警車，但見車牌上亦同樣有一個牌，牌上不但寫著「警察Police」，還有「Jing Cha」。
英文譯名只要「Police」就夠了，何需多此一舉，再加個不中不英的「Jing Cha」呢？
這兩個真的是警察嗎？
中國大陸地大物博，假人假事可謂防不勝防，有這種心態是正常的。
後來粗眉仔才發現，大塞車是因為有工程車要裝置廣告牌，所以將整段路三條行車線都封閉所致。
連公路都可以據為己有，有錢果然大哂，這在中國大陸亦屬正常。

是夜粗眉仔平安抵達長治，好在沒有再遇上塞車。

旅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