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完涼,返回房間途中,見豬豬正在幫農家的女主人包春卷,覺得很有趣,亦走過去玩玩。
春卷的餡料以蔬菜為主,再加少量豬肉,非常健康。
春卷包好後便落鑊去炸,豬豬驚油彈,筷子又拿得不好,粗眉仔於是將豬豬拖開,把廚房交回女主人,免生意外。
飯檯早已放了大量食物,食物以本地的新鮮有機蔬菜為主,另加些河鮮和小食。
未幾,春卷炸好了,女主人將熱辣辣的春卷捧上飯檯後,亦跟著就位。特別一提,所有男人早就坐下來喝茶,但女人得煮好所有東西才有得吃,跟香港有很大分別。
除了農家的男女主人,鄰居也過來湊熱鬧,結果連粗眉仔一行人在內,這次晚宴總共有十個人參與。
這裏是鄉下地方,所以粗眉仔預料這晚餐不會好吃到哪裏去,如今才發現晚餐如此豐富,不禁驚喜萬分。
這個小煲內是一種當地人稱作「蛇頭魚」(snake head fish)的東西,粗眉仔食落覺得似油椎,但比油椎嫩滑少油。煮法方便,有點似香港所謂的「紅燒」,但味道香濃而油少,健康又好味。
晚宴的主角是放在飯檯正中的這味水煮象耳魚,據阿Vingh講,水煮才是象耳魚的地道食法,用油炸不過是遷就歐洲遊客的口味吧了。跟中國的水煮不同,越南式的水煮落的水不會太多,而且少油冇辣,並加入魚露和鮮草菇調味,深受粗眉仔喜愛。
飯檯上有白飯、檬粉或米紙可供選擇,山長水遠來到越南,當然不會啃白飯。粗眉仔用蛇頭魚煲的汁來撈檬粉,食到唔停得口。
食到一半,女主人忽然從雪櫃內拿出一個瓶子東西出來,阿Vingh和男主人立即歡呼,粗眉仔有不好的預感。
「這是我自家釀造的白酒,你們喝多點!」女主人笑咪咪地說。
這白酒雖然猛,卻米香濃郁,甜甜的非常好喝。其餘三人喝一杯就投降了,所以女主人只灌飲得的粗眉仔。
為免喝醉,粗眉仔於是狂啃蔬菜以抵消酒力。這晚餐吃的蔬菜非常特別,分別有蕉心和南瓜花,蕉心即是香蕉花中心幼嫩的部分,是越南的傳統蔬菜,至於南瓜花則是殖民地時代由法國人引入的。
酒過幾巡後,連粗眉仔也興奮起來,跟著阿Vingh和農家主人一起喊乾杯(括號內是越南話的發音):「三(莫)、二(揩)、一(巴)、飲(旭)!」
農家主人見粗眉仔這樣高興,亦即場大展歌喉,唱出多首越南民歌,阿Vingh也加入,個個都唱得如癡如醉。
「你們也唱呀,香港有甚麼好聽的民歌嗎?」阿Vingh面紅耳赤地笑著問。
四人面面相覷,香港好像沒有民歌,流行曲倒有不少。心想「漁火閃閃」也許夠格,但一來冇人識唱,二來香港早就經已不是漁港了。
阿Vingh和農家主人見四人面有難色,倒也不好勉強,仍自顧自地唱起來。
過了一會,阿Vingh見四人呆在一邊喝茶解酒,便苦笑道:「你們先睡吧,我們還想唱…」
四人吃了些水果後便悄悄地上床睡覺,空氣中隱約還傳來笑語聲,但粗眉仔因喝了酒,很快便甚麼都聽不到了。
才合上眼睛,蚊帳外就傳來豬豬的聲音:「昨晚我們住的還是五星級酒店呢。」
粗眉仔懶得張開眼睛,只是吐了一句:「今晚你不開心嗎?」
過了一會,豬豬才幽幽地道:「今晚好開心…」
此後,蚊帳外再無其他聲音,只餘淅瀝淅瀝的妙韻,這妙韻叫「雨滴殘荷」,然後粗眉仔就沉沉睡去。
這晚粗眉仔睡得好極了,一覺睡到天光才張開眼睛。粗眉仔見豬豬還在睡,便逕自到廁所去洗面,碰到正在擦牙的豬朋甲,因豬朋乙亦未醒,故二人商量到外面踩單車去。
女主人醒了,可她忙著在弄早餐,粗眉仔和豬朋甲只好自己到屋內取單車,女主人的小兒子見狀,亦幫忙搬單車,非常可愛。
有了昨天的經歷,二人都不敢過橋,只敢原路去原路返。
由於芹苴還是鄉下地方,未受城市化的「襲擊」,故保留了大量傳統的越南房子。傳統越南房子合中法之建築工藝,再加入當地特色,平頂、樓底極高、門窗合一,且正門必定有一個大門廊,供乘涼或處理農作物之用。
途中遇上不少當地人,絕大部份都主動跟粗眉仔和豬朋早打招呼,非常友善,令粗眉仔感到意外。
怎麼了?越南人不是很兇殘的嗎?粗眉仔回心一想,這錯覺也許源於小時候看過的越戰片,戲內的越南人個個都殘暴不仁,殺人如麻,荷李活電影真可怕。
正想著,粗眉仔迎面遇見一個老婆婆,那老婆婆一看見粗眉仔就瞪大雙眼,指著粗眉仔的單車,嘰哩咕嚕的不知在說甚麼。
粗眉仔停下來,發現原來後輪邊的支架仍未拍上。粗眉仔拍上後,老婆婆點頭笑了。
差不多返回農家的時候,一個豔麗的倩影忽地在粗眉仔的旁邊掠過。看背影,這倩影應屬年輕女孩,她穿綠色襖曳和粉紅色褲子…粗眉仔被這美色搞得失魂落魄,一呆後才懂得舉起相機,但那倩影早已渺然不知所之,粗眉仔拍不到相之餘,還差點炒車。
農家的小主人早已坐在門口盼著兩人回來,粗眉仔見他這麼可愛,便替小主人拍了些相片,他看後更高興了。
走入飯廳,見早餐早已預備好了,豬豬和豬朋乙都坐著喝咖啡。
「這咖啡很好喝,你也試試吧。」豬豬說。
粗眉仔聽這麼說,便冒失眠的危險呷一口嚐嚐,發覺果是香濃味美,無絲毫香港麥記咖啡的濃濃臭煙味,是粗眉仔有生以來所喝過最好的咖啡,雖然粗眉仔成世仔不是飲過太多咖啡。
早餐是法式的,除了一碟煎雙蛋外就無其他肉類,但卻有大量新鮮水果和蔬菜,更有大碟超鬆軟法國包,粗眉仔用生果蔬菜做餡,整了多件「芹苴田園三文治」,吃過不亦樂乎。
農家的小主人也跑來了,豬朋甲用「埃豐」替他拍了幾張相後讓他看,誰知他中了「蘋果毒」,捉著那「埃豐」玩過不停,逗得大家都樂不可支。
「你知道嗎?這小孩跟你很像樣呢!」豬豬說。
於是粗眉仔便叫小主人做小粗眉,雖然他沒有半條眉毛。
食飽早餐後,大家便收拾行李離開。
「你們想坐快艇還是踩單車出去?」阿Vingh問。
粗眉仔提議踩單車,其餘三人都無異議。
小粗眉在門口向粗眉仔一行人揮手,從頭到尾小粗眉都沒有哼過一聲,而且都是那個表情,不知他是喜是悲。
單車一走,粗眉仔才省起要跟小粗眉說再見,但小粗眉已經不見,眼前只餘下一條幽邃的鄉村小徑。
粗眉仔只顧拍照,早被其他人遠遠拋離,由於無人在後催促,越發忘形,竟遺失了鏡頭蓋而不自知。
很快單車便駛到大路,其餘三人早上車了,豬豬怨道:「怎這麼遲?」
粗眉仔不得不把遺失鏡頭蓋的事和盤托出,豬豬少不得責備一回,又安慰一回。
女主人笑著向粗眉仔一行人揮手,為這個芹苴農家之旅劃上句號,雖然粗眉仔有些東西失去了,留下一點點遺憾,但回心一想,也許真正遺憾的是,沒能將相片送給小粗眉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