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也是清晨五時正開車,大伙兒前往北溝拍日出。
小全沒開工,替粗眉仔駕車的又是先前那個木納司機。
北溝離酒店不遠,椅子還沒坐暖便到達目的地。今天比前兩日都和暖,但卻是最辛苦的一天,因為要摸黑登高。 這個山頭不算太高,卻頗為陡峭,路亦不走,所以大家都行得頗為吃力,更糟糕的是,除粗眉仔和太后外,所有團友都是重裝備,又是鏡頭又是腳架,尤其舉步維艱,即使敏捷如L先生亦難免跌倒。
幸好山頂上風不大,否則真不知可以躲到哪裏去。
粗眉見這兒光禿禿的沒甚看頭,便逕自跑到其他山頭,尋找更美風景。
其他山頭雖有多些花花草草,但景緻仍屬一般,就算太陽出來了亦不過爾爾,還好粗眉仔對日出不是太熱愛,而且這天也是整個行程中最後一次拍日出。
太陽出來了,所有人都給烘得暖笠笠,是時候下山去了。
山下有一個管理員,監察是否有車違規輾過受保護的草地。粗眉仔不禁懷疑:如果公安車或軍車駛了進去,這管理員是否仍可以大公無私呢?
早餐後,車隊便駛往影視基地(即片場)拍攝。
入口處有幾頭馬和大堆垃圾,令粗眉仔覺得有點難過。
話明係影視基地,自然有片場,剛好今日有人拍戲,大家自然湊過去看熱鬧。
臨記在場外換上古裝,看樣子他們應是本地牧民。
離開片場後,車隊駛到一片廣闊卻不大漂亮的草地,除了衰草殘樹,這裏就沒有甚麼好看的東西。
粗眉仔正疑惑間,何小姐卻說:「小付說,如果大家肯付四百元,他會安排一百匹馬在這草坡上跑來跑去讓大家拍照,我們一團二十人,即每人夾二十元左右。」
太后率先開口:「有冇搞錯!俾錢?」
「對呀!」粗眉仔接口:「碰上了就拍,碰不上就別拍,為甚麼要使錢叫人做假。」
「就是因為有這些香港人,以為甚麼都可以用錢解決,才搞到現在大陸人人都像發錢寒一般。」
「唉!香港人…」
兩母子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逼得何小姐回應:「如果不想拍的話,可以先走,等下大家再在別的地方會合。怎樣?有哪位是不想拍的?」
太后望了望粗眉仔,粗眉仔正想向何小姐拒絕時,因想起L先生跟自己同車,而且又沒有反對之意,無奈下只好默不作聲,變相同意了俾錢。
何小姐似乎非常高興,二話不說就搬出腳架,喜孜孜的擺位準備拍攝,她一毫子也不用付,甚麼也不用做,自然比團友更高興。
「班馬」的過程非常麻煩,拖拖拉拉的搞了半個多小時,卻連馬毛都未見一條。
粗眉仔更覺生氣,大聲冷笑道:「付了四百蚊,到現在連半隻馬都沒看見,卻有廿個傻仔在這裏乾曬。」
何小姐和某幾個團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敢怒不敢言,粗眉仔一於少理,仍不絕諷刺。
更糟糕的是,正爭吵間,有幾個內地遊客不知從何得到消息,亦在一旁擺起腳架跟大家一同拍照,有團友看不過眼,著小付叫他們離開。
「這地方又不是我們租了的,憑甚麼不淮人家在這裏拍照呢?」粗眉仔冷笑道。
正爭得熱鬧,天際忽有來了一沙越來越大蟻點,馬來了。
無論怎樣數,粗眉仔都沒數出超過六十頭馬,何來百匹?這也罷了,雖然馬兒大抵都是向著同一方向,但都各自各跑,彷如逃命一般,別說氣勢,連隊形也欠奉。
「怎麼跑成這樣?」有團友嘀咕。
小付和聳聳肩道。
「馬兒不聽話。」牧馬人聳聳肩道。
粗眉仔幸災樂禍,不停地在心裏冷笑。
馬兒(人?)不聽話,加上所選角度不佳,絕大部份時間團友都只能「拍馬屁」。那幾個打算拍「霸王馬」的內地遊客,見馬群不成樣子,沒等小付阻止,就已自動走開。
粗眉仔對造假深痛惡絕,隨便拍了幾張便覺索然無味。就在粗眉仔準備走開時候,另一方向又有另一群馬跑來,跟原先的馬群會合,大家都很高興,邊拍邊歡呼。
誰知小付竟然說:「那些馬不是我們租的,只是路過。」
「那些馬」果然如小付所說,逕直向另一方向走了。
剩下來亦即「租的」馬卻突然全無生氣,任牧馬人如何出力趕,馬兒都不肯跑,只揣揣不安的踱來步走。團友們大呼冇癮,但畢竟付了二十大元人民幣,故仍不甘後人,落力按鈕。
粗眉仔靈機一觸,跟太后交待一聲後,撇下其他人,悄悄地繞去拍剛走不遠「免費馬」。樹下有兩隻小馬正在交頸互親,煞是可愛,粗眉仔不敢驚動,只遠遠地欣賞,未有上前。
兩頭小馬看見粗眉仔,一呆後施施然的走了,粗眉仔跟上去,果然找到剛才那些「路過」的馬。
越過一個小山坡後,是一片更廣闊漂亮的平原,這兒地勢較多變化,植被亦豐茂。
由於沒有牧馬人和「錢多」的香港人在指手劃腳,馬兒們得以自由自在的在草原上徜徉,讓粗眉仔拍了大量好照片。
不但粗眉仔快樂,連馬兒也很快樂,這才是旅遊。
粗眉仔想告訴香港人,有些東西是絕對不能用錢收買的。
粗眉仔返回車子,見其他團友都走了,只剩下太后和L先生。粗眉仔把相片放出來讓兩人看,兩人都稱羡不已。三人其後跟大隊會合,之後車隊又停了幾個地方,但景色只屬一般,不拍也罷。
是景色不美?還是粗眉仔厭倦了呢?變的是人不是景,也許。
粗眉仔承認,草原的景色是美的,但也不得否認,草原的生活是枯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