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整夜都睡得很甜,在餐廳內享用過豐富的自助早餐後,便展開第二天的暹粒之旅。
由於粗眉仔事先聲明怕多人,所以今日出發的時間比昨天早一點點,但求能趕在其他遊客到場前盡情參觀。
每個進入吳哥遺跡的遊客都得出示通行証,入口的職員檢查得非常仔細,確保持証者為相中人才放行。
粗眉仔來到暹粒後就只顧玩,早把自己有份設計的行程忘記得一乾二淨,便問:「今天我們會到哪裏去?」
阿Thea說:「我們現在會去塔普倫寺…你應該去過吧?」
粗眉仔道:「當然有去,這寺在那時候已經很出名了,現在還做過荷李活的片場,肯定有很多遊客。
阿Thea說:「所以我們才要這麼早來呀!」
粗眉仔旅遊小百科:塔普倫寺
塔普倫寺(Ta Prohm)位於吳哥城東約一公里處,興建於1186年,為闍耶跋摩七世為紀念其母興建,神殿內供奉「智慧女神」Prajnaparamita,傳說是依據闍耶跋摩七世的母親而塑造,現被一當地人稱之為卡波克(Kapok)的大樹所盤據。
為了提高豬朋甲的遊玩興致,粗眉仔說:「你知道嗎?這座寺曾是盜墓者羅拉(Tomb Raider)的外景場地之一。」
豬朋甲尖聲問:「是嗎?那即是,說安祖蓮娜祖莉(Angelina Jolie)到過這裏來了?」
粗眉仔點點頭,豬朋立時變得精神奕奕。
雖說塔普倫寺貴為荷李活猛片的外景場地,但有關方面並無以此作招徠,也不會有類似「羅拉銅像」或「羅拉廣場」這些下流核突的物體,沒出現「張家界哈利路亞山」式的悲劇,令身為遊客的粗眉仔深感欣慰,亦使生為中國人的粗眉仔唏噓不已。
據阿Thea講,柬埔寨政府原本想將纏繞在建築物上的樹根除去,但由於被樹根所纏的塔普倫寺形象太過深入民心,只好罷了。
空氣中傳來一陣零碎的有點點寂寞的歌聲,歌聲源頭正好是粗眉仔要前往的方向,穿過棚架後,便看見一個坐在垃圾筒旁邊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見粗眉仔,便停止了歌唱。
粗眉仔與小女孩對望了幾秒後,舉起拍了一下,小女孩反應極快,立時別過臉去,粗眉仔不敢再得罪,便放下相機,小女孩把臉轉回來,凝視著粗眉仔,眼神有點點傲慢又有點點怨悱。
粗眉仔才剛轉身,歌聲又來了。
這歌聲動聽極了,且由此至終,小女孩都沒有向粗眉仔討過半毛錢。
粗眉仔因問:「聽說安祖蓮娜祖莉在柬埔寨收養了一個小男孩,是在暹粒這裏嗎?」
阿Thea說:「是在離這裏再北一點的小村落,那小男孩真是非常非常非常(阿Thea真的說了三遍「very」)幸運,像他那樣的小孩,在柬埔寨隨手執就有一個。」
粗眉仔沒說話,也許那個被安祖蓮娜祖莉收養的小孩在很多大人眼中是非常非常非常地幸運,但不代表其他得不到這項「殊榮」的小孩不幸。
塔普倫寺向東,恰恰為晨曦照耀,為原本暗綠的岩石髹上一層淡淡的橙紅色,漂亮極了。
寺內正有裝修工程進行,中庭處搭了棚架,還有曾經在吳哥窟出現過的綠色帳蓬,地上還放了大量標了記號的石塊,整修古代遺跡確是一場持久戰。
塔普倫寺佔地極廣,四人越走越深入,走著走著,竟分不出自己到底是在林中還是寺裏,既迷惑又有趣。
塔普倫寺內樹蔭處處,加上現在時間仍早,太陽未猛,大家都行得舒服,就是懶惰如豬朋甲亦未有倦態。
除了樹根,苔蘚亦為塔普倫寺添加了顏色,綠色的嫩苔和紅色的老苔,為單調的灰色牆壁帶來姿彩。
穿過一道狹長陰暗的迴廊時,空氣便開始嘈雜,果然甫走出迴廊,便見一大團拿著相機的人,正粗暴地舉起相機掃射,粗暴地用廣東話喊叫…
「喂!呢度呀!你過來睇下呢度!」
「搞錯呀!企咁耐,到我,到我…」
粗眉仔不勝其煩,悄悄地閃到一個較少人的角落繼續拍。正專心拍攝間,一個白色影子忽然走來,推開粗眉仔,逕自拍照。粗眉仔冷靜下來後,才發現白影是一個皮膚白晰的女孩子。
幾秒後,一個男人用廣東話叫道:「喂!行啦行啦!」
女孩子亦用廣東話不耐煩地說:「得啦!而家咪行囉!」
粗眉仔忍無可忍,便對女孩子說:「小姐,你要影相可以同我講聲,唔使推人丫!」
女孩子向粗眉仔白一白眼後轉身離開,驚鴻一瞥,那女孩胸前掛了一個香港某旅行社的團章。
好一個港女!
阿Thea見粗眉仔一臉嗔怒,便問:「怎麼了?」
粗眉仔憤憤地說:「我被人推了一把。」
「韓國人?」
「不,是香港人,就是因為同是香港人,我才會這麼生氣。」
過了一會,阿Thea才問:「該是年紀比較大的才會這樣吧?」
「不,是個後生的。」粗眉仔歎道:「就是後生的才會這麼無禮貌。」
寺內有個老尼姑為肯付錢的遊客祈福,粗眉仔見有趣便舉起相機拍攝,誰知老尼姑立即擺出一副厭惡的表情,轉身走開去了。(粗眉仔跟這老尼姑的故事還未完,請看「暹粒的光影故事」)
這個小女孩就不同了,即使往來遊客不絕,閃光頻仍,她依舊氣定神閒,薑雖然是老的辣,但說到無牽無掛,無慮無求,黃毛豈及赤子?
穿過大堆「亂石」後,眾人便抵達塔普倫寺的正門,這裏比寺裏寧靜和少人,亦光猛得多,但由於無樹根和苔蘚的潤飾,景色平平無奇,無怪有關當局極力要保持「原狀」。
參道旁邊有兩個小孩在嬉戲,見粗眉仔舉起相機,立即擺了個靚「甫士」,非常大方,事成後也沒有向粗眉仔討錢,但粗眉仔還是將飛機上沒吃的果仁送給他們。
近出口處有隊「樂隊」,正演奏柬埔寨的傳統音樂,「舞臺」前豎了一個牌,以中英日韓四國文字來作說明,原來他們都是誤觸地雷的平民,柬埔寨內戰的受害者。
粗眉仔記得十年前來時,景區內有不少也是自稱曾誤觸地雷的小孩,他們是不是都成了「樂隊」的成員呢?十年後,他們是不是還得在這裏繼續演奏呢?
未幾眾人便行到吳哥城的北門,北門比南門更殘破,但據阿Thea講,南北兩門已是吳哥城城門中保存得最好的,換言之,東西兩門可以不去。
車子離開吳哥城時,掠過一隊又一隊歡天喜地的遊客,但願寺內的「樂隊」、大樹、老尼和那害羞的小歌女,也可以分享到遊客的喜悅,並得到幸福。
「坐車到下個景點要四十分鐘,大家可以好好休息。」阿Thea說。
其餘三人很快就呼呼大睡,獨粗眉仔眼光光,任由窗外的顏色在眼球掠過,粗眉仔不是不累,但實在有太多值得粗眉仔一想再想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