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寧紅葉之旅

夜宿盤錦

盤錦市位處遼寧省西南部,正正是遼河的出海口。
粗眉仔和阿甲這晚要盤錦市內過夜,由於二人從香港來,所以導遊特意為他們安排了一家全市最好的酒店享用晚飯和住宿。
晚飯過後,二人閒著無聊,在酒店四圍閒逛。
「喂,你看看,這個牌寫著些甚麼?」阿甲忽然指著某處問道。
粗眉仔依言望去,只見偌大的一個白色木牌上寫著:餵海狗魚,二元一杯。
「餵海狗魚?甚麼來的?」粗眉仔問。
阿甲聳聳肩,湊近去望一眼木牌旁邊的膠桶,捂著鼻子說:「好腥…」
這時候,一個穿制服的男人笑容滿面地向二人迎來,問道:「要不要買?」
粗眉仔反問:「這些是甚麼來的?」
男人說:「餵海狗魚。」
粗眉仔想了想然後再問:「海狗?」
男人點點頭。

阿甲驚問:「你是說,那些很大隻,黑色的,會在海裏游泳的海狗?」
「跟我來。」說著男人就神氣地走開去。
兩人跟住男人行到酒店大堂一個有假山堆的角落,淙淙流水沿嶙峋怪石瀉落某個混濁不堪的水池,水池裏有兩條黑色的濕膩的大肉腸,真的是海狗。

兩條海狗知道有人在看,立即將頭伸出水面,瞪起四顆淚汪汪的大眼睛。
阿甲驚呼:「嘩!好得意…」未幾又小聲說:「好可憐…」
「買些魚來餵吧,很好玩的。」男人禮貌地微笑道。
粗眉仔還未來得及開口阻止,阿甲就掏出錢來說:「給我兩杯。」
粗眉仔一聽到「兩杯」,便說:「你自己餵好啦!我不要。」
阿甲向粗眉仔白一白眼然後道:「我又沒有叫你餵…」
話口未完,男人就拿著兩個�色的紙杯行過來。
阿甲雙手接過紙杯,下意識的又嗅了一下,說道:「好腥。」然後便用兩隻手指,小心奕奕地從杯裏鉗出一條銀灰色的小魚,再厭惡地丟入水池內。
美食當前,兩隻海狗當然不肯錯過,池裏立時�花四濺,熱鬧非常。
如是者再丟了三次,粗眉仔看著覺便不對勁,便說:「等一等。」
「怎麼了?」
「你餵的方法不對。」
「為甚麼?」
「魚總是讓肥的那頭吃掉,瘦的那頭就一條魚都吃不到。」
「那有甚麼辦法?我又不是故意把魚扔給那頭肥的,不如你自己來試試。」說著阿甲便將另一個紙杯塞到粗眉仔手中。
粗眉仔故意把魚向瘦海狗扔,結果還是給肥海狗搶去了,肥海狗無論在速度和力量,都比瘦海狗優勝。
「你自己還不是一樣?」阿甲道。
粗眉仔想了想然後說:「這樣吧,你餵那頭肥的,我就負責這頭瘦的好了。」
由是兩頭海狗都能夠吃到魚,皆大歡喜。
在洗手間裏洗手時,阿甲歎道:「酒店的魚池裏養海狗,這綽頭真是只有大陸人才想得出。」
「當然,換了在香港,這樣的事早就做了頭條新聞啦!」粗眉仔冷笑道。
過了半晌,阿甲才問:「這兩隻海豹老了後,會給放回大海去吧?」
粗眉仔搖頭道:「我想不會。」
「為甚麼?」
「海狗鞭是壯陽欣物,我想這裏的人一定不會浪費。」粗眉仔似笑非笑地說。
阿甲沉默片刻,陰陰沉沉地說:「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到外面去走走吧…」
由於下午落了場大雨,酒店門口的雲石地板全是水漬,看起來非常光滑的樣子,為防滑倒出醜,粗眉仔和阿甲都只走鋪著紅地氈的路走,誰知一踏上去,大量污水立即「嗤」的一聲從地氈兩邊給擠出來,蔚為奇觀。
酒店門外,是一條水深只及腳踝的運河。
兩人正欲尋找別的路,忽見兩個女人在「運河」中涉水而行,登時明白過來。
「啊…原來這是一條路來的,不是河…」阿甲輕聲叫道。
「枉這條路鋪得如此美侖美奐,居然是沒有去水口的。」粗眉仔歎道。
面前原本是一個露天廣場,廣場兩邊全是酒店或百貨公司之類的高檔地方。廣場比地面高出約十個台階,正中以花草和雕塑裝飾,兩旁均係用雲石拼湊而成的行人道,路面上美麗的幾何圖案,現在全都被污水淹沒。

阿甲皺起眉頭問:「這些污水怎麼辦?」
粗眉仔聳聳肩說:「惟有等太陽出來好了,總有一天會給曬乾的。」
「真不知道那建的人是怎麼設計的,但求美觀,不求實用…」
「不過倒讓我明白了一件事。」
「甚麼事?」
「為何這裏的女人會穿上這麼誇張的高跟鞋呢?」粗眉仔笑道:「原來是下雨時方便涉水。」
阿甲輕佻地笑了兩聲,他也許沒看見,所以只是當做笑話來聽,其實粗眉仔講的都是眼見的事實。
粗眉仔見酒店旁邊有個小商場,便說:「不如我們到那兒逛逛算了,我可不想弄濕鞋子。」
「我同意,我只有一雙鞋子。」阿甲點頭道。
無獨有偶,小商場裏全是賣鞋子的店。
「這些是甚麼牌子?我怎麼好像完全無印象的?」阿甲問。
「也許是大陸的牌子。」粗眉仔說。
「但價錢倒又不似是大陸價錢,你看…」
粗眉仔隔著玻璃櫥窗望了一眼,尖聲叫道:「有無搞錯,這雙鞋居然要九百元?」
阿甲指著另一邊說:「那對黑色的更厲害,要一千五百元。」
「我記得導遊講過,這裏人的平均每月人工,好像只有…只有…」
「幾百元。」阿甲接口道。
「你說,誰會買得起這些鞋子?」
阿甲想了想然後說:「暴發戶吧,你忘了這裏有種田是很多的嗎?」
粗眉仔又明白了一件事。
兩人回到酒店房間,甫著燈,就看見近窗處有一張麻雀檯。

「麻雀檯?怎會有麻雀檯的?」阿甲驚問。
今天遇見的怪事實在太多,粗眉仔有點麻木,只是淡淡地說:「反正只是住一晚,就當做看不見好了…」
這天晚上,粗眉仔睡得很好,既聽不到麻雀聲,也沒有「人」叫他起床打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