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陜西的第一個景點是黨家村,驟聽見黨字,還以為是甚麼紅色景點。
由於「升呢」做了景點,不是黨家村村民得放低「人仔」才可以入得去,粗眉仔返大陸玩得多,早已習慣了,豬朋甲見識少,所以問:「這裏是不是還有人住?」
「當然還有人住,有甚麼好奇怪的?」粗眉仔反問。
豬朋甲想了想後說:「如果你的家成了景點,人人都把你當怪物看,你會有甚麼感想?」
粗眉仔心坎一凜,方發現習慣這東西,原來是可以很恐怖的。
粗眉仔旅遊小百科:黨家村
韓城市境內民居四合院遍布城鄉,黨家村是中國北方典型的傳統民居村落。黨家村民居四合院是韓城民居的典型代表,韓城在乾隆年間曾經被稱為陝西的「小北京」而黨家村因農商並重經濟發達則又被稱為「小韓城」,可見當年之盛況。
黨家村全村多數為黨、賈二姓,因黨姓居住在早,故稱黨家(賈)村。明成化年間,黨、賈兩姓聯姻,合伙經商,生意興隆,成為地方巨商富族,因而明清兩代有較大規模興建。黨家村民居歷史悠久,選址恰當,建築精良,內涵豐富,群體保護完整,公用設施齊全,避難防御安全。
雖然有人刻意要黨家村保持舊貌,但畢竟這裏還有人住,是一個「活生生」的村落,鏡頭下無可避免地總會有諸如電線桿或衛星接收器等現代化物品出現,粗眉仔已經連這點都習慣了。
這個時候只有「粗眉仔一行人」在村內參觀,處處都是靜悄悄的,令地陪的聲音格外刺耳。
黨家村沒那些所謂四大古城那麼出名,加上來這裏參觀的多是外國遊客,所以能保持其舊貌。
而更難得的是,這裏的人仍大致上保持了原有的生活方式,雖然現時住在這兒的九成九都是老人家。
大部份房子的門檻都是由板凳改裝而成,一物二用,既方便又環保。
房子雖仍保持昔日的模樣,但有不少已遭荒廢,只有少數仍有人居住。
這間祠堂是村內保存得最好的一家祠堂,這祠堂確是比別的房子寬敞,格局也有點不一樣,但卻並不如粗眉仔想像中那麼雕樑畫楝,頗感失望。
麥先生察覺到了,便說:「這祠堂已是保存得比較完整的一座了,以前這裏原本還有廿多座祠堂的,但在文革時通通被拆了…」
粗眉仔不禁歎一口氣,「文革」這東西無惡不作無處不在,比蟑螂老鼠更討厭。
其中一間房子的玄關處有一幅精美的泥塑浮雕,畫面內的動植物都各代表一個吉祥的意思。
(1)正在咀嚼的鹿:嚼鹿與「爵祿」同音,代表錢財。
(2)松:松樹長青,有長壽的意思。
(3)蜜蜂和猴子:兩者加起來是「蜂猴」,與「封侯」同音,有官位者當然想步步高昇。
(4)喜鵲:話明係喜鵲,當然有「喜」,又因為有兩者,所以是「囍」。
有一間房子內有幾個飾櫃,飾櫃內展覽著一個趣緻可愛的饅頭公仔,據地陪講,這些饅頭公仔是祖母輩在過時過節時做給自己孫仔孫女的玩意,既好睇又好食。不過,觀乎「展品」如此這般的展出狀況和新鮮程度(木乃伊),恐怕這傳統經已失傳了。
再來導遊又帶大家參觀一所大房子,房子內有不少書法作品,全都是「舊中國」時寫下的,歷經文革此等酷劫仍能倖存,自然成了「珍品」中的「珍品」,所以現在全用膠袋包起來,因為有些東西是不能仿冒的。
展品中最特別的是這幅十二生肖對聯,可惜粗眉仔連半個字都認不出。
這房子的牆上仍保有「舊中國」時的家訓,而且還是出乎意料地字字清晰,未知這些說話是否仍刻印在子孫的腦袋裏?
村內的巷孑仍能保持原貌,逛著逛著,時光在不經不覺間倒流了,所有人都返回明清時代。就連陽光也…
導遊領「粗眉仔一行人」行到一片空地,這片空地的靠山處有座高塔,這座高塔叫文星閣,粗眉仔立時就想起在元朗朗屏見過的鄧氏聚星樓,但規模則比文星閣小得多。
顧名思義,這文星閣是用來供奉文曲星的,祈求村內能出狀元,光宗耀祖,所以學校也設在文星閣的附近,包括這家「新中國」小學。
節孝碑雖然比文星閣矮得多,但論精緻,這節孝碑在黨家村的云云建築物中可謂數一數二。
「中國盲」豬朋甲呆呆地問:「這是墓碑嗎?」
「不是的,」粗眉仔沒好氣的道:「那是因為有個女人死了老公,女人沒有改嫁,仍好好侍候奶奶和老爺,朝廷…不,政府於是就頒了這道碑給她。」
半晌,豬朋甲才幽幽地說:「要這樣孤伶伶的過一生,不如死了好過。」
粗眉仔默然,也許豬朋甲沒說錯,這東西確是「女人終身幸福」的墓碑。
介紹完節孝碑,地陪就不再奉陪了,並向「粗眉仔一行人」推介一疊黨家村的單張,盛惠二十蚊人仔,粗眉仔不想要,但還是付了鈔,當做是給地陪小姐的小費。
粗眉仔因想看山上的堡壘,便問地陪可以怎樣去。
「從這條路一直向那方向走就可以了,如果還找不到路的話可以問人。」之後,地陪就消失不見了,只剩下古老的泥黃地磚。
「粗眉仔一行人」在看起來都是差不多的窄巷間亂轉了一會,終於找到往山上堡壘的小路。
堡壘全是用夯土方法建成,加上周圍又是沙塵滾滾,所以滿眼都是土色,感覺頗為滄涼。
這堡壘既高且大,仿如一個拉長了臉的巨人,粗眉仔不禁想,除了防止村外人隨便進村來,「他」是否亦令村內人不能隨便就離村去呢?
堡壘上是另一條黨家村,觀其房子的樣式,這部份應是新建的。
粗眉仔只顧拍照,不經不覺就失了其他人的蹤影。
粗眉仔在狹窄的巷孑中轉了幾個彎以後,忽聽到聲聲如哭泣般的怪聲,好奇下循聲看過究竟,但見某個堆滿垃圾的窯洞內,有一窩初生小狗。小狗一見粗眉仔,立即撲出來,繞著粗眉仔的腳團團亂轉,好不可愛。
狗仔的媽媽在哪裏?粗眉仔有點擔憂。
巷子越來越闊,粗眉仔見某間屋門前坐著一個樣子土土的老伯,便問:「出口在哪裏?」
老伯張大了口,呆呆的站起來,指著某個方向但不說話。
拐彎後,粗眉仔便看見一檯麻雀,除了「當事人」,麻雀檯四周還圍了一大幫人,全是「粗眉仔一行人」的成員。
「嘩!碰!」
「食!食啦!」
粗眉仔企了一會,終於忍無可忍,不耐煩地問:「走未呀?」
太后向粗眉仔白了白眼然後說:「還不是因為在等你?」
粗眉仔打算回嘴,但想想後還是算了。
返韓城途中,大家看見路邊有不少西瓜檔,都嚷著要吃西瓜。麥先生順應民意,著司機把車停下,到西瓜檔去買西瓜,粗眉仔想知行情,亦尾隨下車去八八。
一斤三元半,一個十斤重的西瓜要三十五元…咦?豈不是跟香港差不多價錢?但這裏不是香港,只是個陜西省的二線城市,而且還不是市中心,而是市郊…
通脹果然猛於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