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還是晴朗好天氣,沒想到到了晚上,馬尼拉下雨了。
車子已約定了在九時集合,但八時四十五分,電話就響起來,是司機打來的
我、公主、豬朋甲和豬朋乙不敢怠慢,立即收拾行李,急急腳跑出去。
「要返香港了嗎?」酒店的門僮問。
「不,我們要去撒加達(Sagada)!」粗眉仔興奮地說。
門僮一呆後,露出既疑惑又擔心的表情。
粗眉仔於是亦擔心起來。
司機是個光頭的中年男人,他親切地向四人打過招呼後,咧出一排參差不齊的牙齒,在夜雨的襯托下更陰森可怖…
跟粗眉仔的想像相去甚遠,車子是一輛破舊的小巴,要載四個人是綽綽有餘,但要作為酒店卻大大不妥,因四人今晚要在車上過夜。車開了,四人急不及待地要睡覺,因明天還要看日出哩。
豬朋甲自持精力充沛,自告奮勇「霸」著車頭位置,他要坐著睡。
其餘三人則佔據後面坐位,勉強可以躺著。車子一直向北駛,未幾粗眉仔就倦極睡著。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停了。
「司機想吃點東西,我們在這裏休息一下。」豬朋甲說。
這裏是某個偏遠的小鎮,雖說偏遠,但到底還是有24小時營業的快餐店,而且更是大型連鎖式的。司機點了一個大餐,四人雖然冇胃口,為免閒坐無聊,亦勉強叫了些小食。香港的中環也有一家J記快餐店,專售菲式快餐,粗眉仔試過一劑,搞到腸胃不適幾乎要睇醫生,今次唔信邪又來一鑊,結果成晚個肚咕咕聲,以為「有左」。
食飽飽後,開車。
沿途有頗多不知經營著甚麼的夜店,照亮了前路,令粗眉仔非常安心,一安心,粗眉仔就睡著了…
…
咦…
咦?車子怎麼停了?四人不約而同地醒來,原來是被前面的車子堵著了
「奇怪,這個時候這個地點也會塞車?」粗眉仔問。
豬朋甲跟司機交換了兩句,回頭說:「因為前面修路,所以塞車。」
無可奈何下,粗眉仔又睡著了…
…
咦…
咦?怎麼還在塞車?
粗眉仔忍不住皺起眉頭問:「這樣塞法,我們趕得及在天亮前到達巴納威(Banaue)嗎?」
豬朋甲跟司機又交換了幾白,回頭說:「他說沒辦法。」
粗眉仔尖聲道:「那我們豈不是看不到日出嗎?」
豬朋甲沒反應,他不會聽不到。
粗眉仔生氣到極,竟生氣到睡著了…
…
咦?車子可以動了!
粗眉仔獨個兒在黑暗中醒過來,瞥見車窗外漆黑一片,不禁奇怪,便掙扎著站起來,剛好掠過一架傾倒路邊的大貨車,貨車的擋風玻璃上有道如微笑般的大裂痕…
交通意外!
粗眉仔嚇呆了,立即回復臥姿,很快就「不省人事」…
…
啊…好光…
粗眉仔登時彈起,見車窗外一道綠牆,天空已是一片灰白,看看錶,現在時間是清晨五時半。
就這樣睡睡醒醒,不經不覺天空竟現出曖昧的淡紫色,天快亮了。
粗眉仔想起了日出,連忙問:「到了嗎?我們到了嗎?」
豬朋甲問問司機,回頭說:「還有四十五分鐘左右。」
「有冇搞錯?」粗眉仔尖叫:「四十五分鐘後都已是六時多了,太陽早出來啦!」
豬朋甲聳聳肩,不再理會粗眉仔,粗眉仔氣炸,正要發作之際,公主卻皺起眉頭說:「外面這樣天氣,就算有日出也看不見哩!」
粗眉仔朝車窗一望,見外面白濛濛一片,霧靄重重,能見度極低,登時心頭一沉,雙臂抱著身體生悶氣。
誰知豬朋甲竟在這時候神氣地道:「對呀!這麼大的霧,甚麼也看不見。」
粗眉仔勃然大怒,冷冷的說:「說不定目的地那邊連一滴霧也沒有呢!」嚇得豬朋甲急急擰回頭,不敢再發言。
車子沿迂迴曲折的劣質石屎路行駛了三十分鐘左右,終於到達巴納威的…牌坊?
眾人落車鬆一鬆筋骨,解決了生理需要後再次上路。
霧越來越濃,清晨已變成早晨,粗眉仔已對拍攝日出這東西完全絕望。
粗眉仔一抱持此等覺悟,車子很快就駛到觀景點。
不只大霧,而且還下著毛毛細雨,加上這裏海拔高,四人都凍到騰騰震。
粗眉仔氣得跺腳,但還是冒雨拍了幾張霧照。
平心而論,梯田的景緻不算宏偉,雖說巴納威梯田的價值不在其外觀,而在於其悠久歷史,但粗眉仔還是覺得可惜。
粗眉仔旅遊小百科:水稻梯田
科迪勒拉(Cordilleras)水稻梯田指的是菲律賓呂宋島科迪勒拉山脈東面的梯田,梯田位於巴納威附近,梯田規模及其人力灌溉系統均為世界最大,被喻作「天國的階梯」,於1995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登錄為世界文化遺產。
梯田的起源被認為與山地民族伊富高人(Ifugao)(或伊哥洛人(Igorot))有關,伊富高人居住在菲律賓呂宋島北部山區,世代以水稻種植為生。梯田體現了伊富高文化傳統的驚人韌力,因為考古證據表明,梯田的灌溉技術已經在該地區使用了2000年而大致仍能維持不變。
車子其後駛往另一個拍攝,但這裏霧更濃,甚麼都看不見。
四人垂頭喪氣地上車時,司機用有限的英語說:「我們要離開巴納威了。」
粗眉仔與公主無可奈何的對望了一眼,含恨離開巴納威。
粗眉仔問:「還有多久才到撒加達?」
司機淡淡地說:「大概還有三個多小時。」
豬朋甲搭嘴:「你可以先睡一會。」
這個行程是豬朋甲找的旅行社安排的,粗眉仔於是將不滿遷到他身上,別過臉去望向窗外。
霧靄漸次散去,窗外景色開始明澄。
由於水氣的洗禮,草兒和樹兒變得格外的綠,粗眉仔的心情不覺亦好起來。
沿路上有不少漂亮梯田,令粗眉仔喜出望外,立即弄醒正在打盹的公主和豬朋乙,兩人都覺得景色可愛,立即要求司機停車。
除了梯田(和零星用鐵皮搭建的小房子)外,這裏就沒有其他人為痕跡,一切都是如此寧靜天然,彷彿這些梯田是與生俱來,盤古初開以來就已係山川的一分子。
車子一路盤山向目的地迤邐前進,穿過不少漂亮動人的隱世村莊,一覺得眼前一亮,粗眉仔總立即著司機停車,弄得他有點不耐煩。
就這樣停停拍拍,粗眉仔漸漸覺得膩了,便不再喊停,乖乖坐在車內看風景。
可能司機眼睏,想快些到目的地休息,車子飆得極快,地面濕滑,加上山路又是九曲十三彎,令整架車中最清醒的粗眉仔覺得非常恐怖。路上不時躺著沙泥甚至大石,粗眉仔不敢問,但肯定是從山坡上跌下來的,當堂嚇至不省人事,睡著冇眼睇。
車子停了。
粗眉仔以為發生了甚麼可怕的事,登時驚醒。
不經不覺,車子駛到一個樓房比較稠密的小鎮。
「這兒是邦托(Bontoc)。」司機說。
車子停在一個十字路口前,停車是因為路口中心有警察在指揮交通,指揮交通係因為有人遊行…
遊行?
遊行的幾乎清一色是女性,上至老掉牙的婆婆,下至乳齒未齊的小女孩,身上都穿著紫衣或披著搭有紫色的圍巾或斗篷,秩序井然的在橫亙的馬路上前進
粗眉仔正大惑不解時,豬朋乙(女)卻說:「你們知道今日是幾月幾日嗎?」
粗眉仔想了想,「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這天是三月八日,婦女節。
在這好像是遺世獨立的小鎮上看見如此大規模的婦女節慶祝活動,令粗眉仔頗感意外。
足足等了十五分鐘,參與遊行的「半邊天」才走乾走淨,誰知車子才一轉彎又停了。
「咦?前面沒人在遊行嘛!」
粗眉仔正想開口問時,一個頭戴鴨嘴帽,膚色黝黑,四肢粗壯的男人走來,二話不說就上了車。
「早晨,我是艾雲(Erwin),是你們的導遊。」他說。
四人登時放了心,並由心裏笑出來。
豬朋甲問:「我們還有多久才到撒加達?」
艾雲木無表情地說:「大概一個半小時左右。」
他好像不大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