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索走壁」的教練為阿Jan,長相和身裁都跟昨天負責簡報的阿John差不多,所以起初粗眉仔認錯人了。
阿Jan少不免又再做一次示範和講解,但今趟是來真的,粗眉仔有點緊張。
粗眉仔眉粗,看上去頗為強悍,於是被J和JY推舉做隊長,帶頭行第一,JY走第二,J走第三,阿Jan壓尾。
雖然安全措施做到十足十,但粗眉仔仍然被嚇到,整個身體貼近懸崖壁,既辛苦又核突。
「你這樣子好辛苦的,身子該離開一點。」阿Jan說。
「怎…怎樣離開一點」粗眉仔不敢向上望,只敢面壁顫聲問。
「像我這樣。」
粗眉仔不得不向上望,但見阿Jan兩手空空,雙腳踩著崖壁,只憑安全扣吊著。
「放心,很安全的。」阿Jan笑道。
粗眉仔考慮了好幾秒,然後豁出去照阿Jan的姿勢做,發覺真的沒這麼疲倦,雖然粗眉仔仍不放心,要用一隻手握著鐵索。
企定定後,粗眉仔將相機從懷裏小心翼翼地摸出來,拍攝四周風景。
今天天氣太好了,不但陽光普照,風勢亦比清晨時減弱不少,變得輕鬆柔軟,雲朵給撕成絲絲絮絮,點綴著山下遠景。
爬了好一段路,大家都覺得熱,上頂峰時太冷,衣服穿得太多了,於是到了一處稍為有得落腳的地方,三人都忙不迭脫衣服。
整頓好行裝後再出發,粗眉仔一干人直落了百多米,開始向橫爬。
「現在我們走了多少?有一半了嗎?」JY氣急敗壞的問。
「哪有一半?現在才不過走了三分一左右。」阿Jan笑道。
「嚇!」不只J和JY,就連粗眉仔亦叫了出來。太陽越來越猛烈,為了不想給曬成人乾,粗眉仔於是加快速度,可惜身上還牽著另外三個人,大家相依為命,想快也沒辦法。
粗眉仔一行人經過一道吊橋,滿以為可以在上面休息一下,誰知吊橋竟晃動得異常厲害,比在岩石上爬更驚險。
過了吊橋後再爬了一會,便完成第一階段。
阿Jan示意大家將繩和安全扣鬆了,因為第二階段是原始森林探險,只用腳行。
所有人都趁此機會休息一會,粗眉仔因問:「對了,完成這條路線的最快紀錄是多久?」
阿Jan答:「三個小時左右。」
JY飲了一口水然後問:「最慢呢?」
「十二小時。」
三人驚呼。
「沒辦法,一旦開始了就一定要去到終點才結束,能中途退出。」
粗眉仔想了想然役問:「倘若中途發生了意外,那該怎辦?」
阿Jan沒回答,卻笑道:「試過有一個太太,在縣崖上爬到一半時,見有雲飄來,嚇得不敢動,伏在石上大嗌救命。」
三人哈哈大笑。
阿Jan繼續說:「也有一次,另一個太太,在之前一直都爬得好好的,但一到了我們現在坐著的地方就不知得了甚麼怪病,說自己盲了,甚麼東西都看不見。」
J和JY都哈哈大笑,獨粗眉仔暗地裏納悶。
倘我們現在發生這種情況,那該怎辦?
粗眉仔不敢再問,阿Jan於是亦沒答。
十時四十五分。
公主該仍在睡覺吧?粗眉仔想。
「走吧!」粗眉仔說:「早一點完成,早一點落山。」
第二階段雖然只是用雙腳行,卻仍有一定難度,因為這森林人跡罕至,山路不好走,除此以外,粗眉仔也累了。
行了一會,粗眉仔方發現,這森林確是原始,而且景觀相當特別。
據粗眉仔的相樹經驗,這裏每棵樹都有過百年歷史,他們的枝幹已被歲月扭得不似樹形,卻仍頑強地生存著。
除了樹形奇特,這裏不少植物亦是神山獨有,而此地尤其集中,成一奇趣詭異的秘密花園。
雖然疲憊不堪,粗眉仔亦不忘賞景拍照,由是越墮越後,好幾次更失去同伴的蹤影。
不經不覺,四人便衝出原始森林,到達一相對平坦且豁然的所在,第二階段結束。
四人循例休息,大家相對無言,疲倦固然是原因之一,更糟榚的是,缺水。
在穿越剛才原始森林前,粗眉仔的水壺內只剩下兩口水,剛才在行進間飲了一口,現在…
「還有多久才到終點?」粗眉仔問。
「還有三分一,約莫2公里。」阿Jan說。
雖然粗眉仔非常口渴,但最終還是沒喝最後那口水。
粗眉仔坐在樹蔭下,發現身邊的石上畫了個箭嘴,好奇下便循著走去看個究竟。
一條小山溪。
粗眉仔如獲至寶,登時撲過去喝了口,覺得味道怪怪的,便不敢再喝下去。
倘肚子痛得跑不動了,那該怎辦?
神山的岩石結構非常奇特,整座山都是普通的泥石,獨頂端以下數百米是色澤多樣的花崗岩。
坐了片刻,粗眉仔霍地站起,叫道:「走吧!」
J和JY神情迷惘地抬頭望望粗眉仔,既沒站起亦無回話,他們顯然反對。
粗眉仔於是正色道:「再不走我們會渴死(dehydrated)的。」
就在三人準備出發時…
「嚇!上…上斜?」粗眉仔尖叫。
「就只這段。」阿Jan安慰道。
第三階段又再需要用到安全扣,且移動方向以橫行為主,理應比較容易,不幸的是,三個攀爬者都是累得和渴得快死的人,於是這段路竟是最艱辛的一段。
這段路經過的懸崖比之前的陡直百倍,令本來無畏高症的粗眉仔突然得了畏高症。
這段路也有吊橋,這道吊橋所跨過的山谷,深度達三百米。
落扣…鬆扣…落扣…鬆扣…落扣…
粗眉仔重複又重複的在做這兩個動作,漸漸地便忘記了疲勞和口渴。
落扣…鬆扣…落扣…鬆扣…落扣…
「還有1公里左右。」阿Jan說。
落扣…鬆扣…落扣…鬆扣…落扣…
「快到了!快到了!」阿Jan叫道。
落扣…鬆扣…落扣…鬆扣…落扣…
粗眉仔受夠了,停止了一切動作。
怎麼這山總好像是無窮無盡似的?粗眉仔心裏忍不住嘀咕。
粗眉仔沒精打采的望望前路,赫見茂密的樹林…
沒等粗眉仔回頭,阿Jan就說:「那裏就是終點。」
鬆扣…落扣…鬆扣…
然後,粗眉仔雙腳踏在平地上,從雲上返回神山。
恍如隔世。